曲河

时常一时兴起,总在南极找头

【走天父子】撒玛利亚人

-走天父子,if向Sith! Luke与另一个平行宇宙中if Slave! Anakin;严格来说已经不算父子了……只能说在卢的认知上安仍然是“原本会成为父亲的人”;存在post卢莱骨科暗示

-总而言之只是想看大卢带小安(虽然也没有很小,这只安已经有十一二了),先乱写再说_(´ཀ`」 ∠)__   


Summary:if 卢在ep5时就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前提下杀死了维达,而随后这个真相才在他面对ppt的时候被对方揭露。在这种情况下,难以自控的悔恨和愤怒不可避免地让他坠入了黑暗;而在另一个平行宇宙中,Watto的确在飞梭赌博中赢得了天行者母子,但他得意忘形,对加杜拉出言不逊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也从而使得他赢得两名奴隶继续作为了加杜拉的财产生存下去……

Note:题文都很即兴,各位就看个乐(。)如果有感觉没交代清楚的地方,那就是我没交代清楚(ntm)




  当他又翻过一道沙丘,一具白骨赫然出现在另一侧向阳面的坡面上。骨头白如新雪,亮如琉璃。由于一时半会儿没有见到颅骨,Luke无法立刻分辨出它来自于什么生物,但是从那具盆骨的形状而言,应该不会是普通的不幸动物。
  
  在塔图因要人命的方法可以很多也可以非常简单明确,沙海、干渴、烈日和热风,任意一个都很容易既轻易又足够痛苦地置人于死地。而每个残酷的奴隶主都尽可从中任意挑选自己最为偏好的方式,至少,受干渴和中暑而死所受的煎熬不比死于沙拉克绵延数公里的消化道更漫长。
  
  越往这个临近赤道方向的无人区的边缘走去,越来越多的尸骨开始出现。它们大多数都保持着生前被绑缚在刑架上的姿态,直到被风与沙海的迁移吹散。这片区域的干旱程度以及白日里的高温使得就连塔图因为数不多的那几种沙漠动物也很难到访,即便不时就会出现在此处的新鲜尸体足够诱人,不远处的一片小型沙拉克的聚居地也足以阻断这种可能。
  
  这里是一个绝对的死亡之地,一个刑场。
  
  Luke继续前进。在中途,众多的骸骨和干瘪的木乃伊之间,有一双眼睛看见了他。
  
  早前,在离得还很远的时候,Luke的确曾经通过原力加强的敏锐感官感受到了一些动静,从他跋涉的距离来看,他也很容易推算出此事发生的大概时间。
  
  他向那个几个小时前才被扔在这里等死的男孩儿走去。绑着他的那根刑柱看起来是新打在这里的,毕竟,这里住户紧张,很难找到一个早前预留的空位。这截废旧的排气管道表面锈迹斑斑、覆满油污,在烈日的炙烤下已经变得滚烫灼人,影子缩成一个深紫色的小点儿,委顿在它莹莹闪光的挺拔躯体之下。男孩儿也在同样的地方正仰头看着他,他的双臂和后背已经无可奈何地烫伤,一小块儿深紫色的瘢痕趴在他的肩胛上,像是在那儿停着一只蝴蝶。塔图因从没有蝴蝶,Luke是在另外的众多世界中才头一次见识到它们的面貌。那个世界有可能是雅汶四号,也可能不是,那时候,他愚钝得还没有耐心去留意这样的细节。
  
  除此之外,男孩儿身上覆满更多的累累伤痕,腐烂与排泄物的气味弥漫在周身。死亡盘桓在这具骨瘦支离的躯壳上。
  
  但是他竟然还醒着,而且还能说话。
  
  “我还没死。”他说。声音其实很小,嘶哑无力。但是烈日之下,沙漠中心寂静无声,风也停止吹拂了有一会儿。而就算即便并非如此,在原力的帮助下,Luke也能清楚地听见他的每一个字眼。只要他想,他还可以听见数百公里以外的莫斯埃斯帕,听见绛德兰低地,听见乞丐谷与谷底不见天日的深涧。
  
  “你快死了,你撑不到太阳落山。”
  
  “我还没死,”男孩儿重复道,“……你要等我死了,才能取我的肉和血。”他又说,或者说,他如此要求。
  
  Luke单纯是出于好奇才这么问他:“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我看起来应该不像是个食人族。”但是荒漠深处的确有他们的部族,据说某些在最为艰辛的环境中生存的塔斯肯人的确不拒绝偶尔进行这样的选择。
  
  男孩儿看着他。实际上,Luke很清楚他现在应该很难看清楚物象,干渴、日晒和伤痛已经折磨他一段时间了,但他的眼睛实在是很亮,在烈日之下,那双很难聚焦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一口流泪的井。很久以前,Luke也曾向相似的井中张望,直到它在有一日由于过于暴烈的曝晒和持久的旱季而干涸,从此每一次难得的张望时,只能再看见燃火与熔化的琉璃。
  
  “你不是死神吗?”将死的奴隶咕哝低语,仿佛既为此失望,也为此感到乏味。那颗既强调自己还活着,又对死亡翘首以盼似的脑袋垂了回去。“你从死亡地出来,我以为你会是。”
  
  “不存在那种东西。”Luke告诉他。
  
  “你怎么知道?”男孩儿对此哼哼唧唧,“你又没死过。但你没带水壶,你如果不取我的血,很快就会体会到。”
  
  啊,这事儿他却恰好有经验,Luke心想。但是荒诞与奇迹接连出现,已经使他提不起兴趣去分辨它们之中究竟哪一桩要更令他惊骇……事实上,死亡反倒是它们之中最不令他意外的一件。
  
  “靠动物的血液是无法解渴的。”他蹲下来,轻易就扭断了绑缚着奴隶男孩儿的枷锁。双手上有一对镣铐,脚踝上也有,脖颈上还有另一个。它们被取下来的时候,露出的可怕伤痕看起来大概需要很漫长的时间和持续的治疗才可能消退,也可能永远都消退不去。
  
  有趣的是,忽然从他眼中的“死神”那里获得自由,好像也并不令这个男孩儿感到惊讶。
  
  那双眼睛定定地凝望着他。男孩儿倚靠着那根滚烫的铁管坐了又一会儿,从枷锁中解脱出来的四肢如同四片死去鸟儿的羽翼安静地瘫软在沙地之上。而后,他才移开目光,皱起眉头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如同这才刚刚知觉到现状已经改变。这或许很像是那种自小就被一根细细的绳索拴在帐篷边上的班萨,即便长大成为能够轻易撞碎一栋建筑物的体型,也将不再反抗那根细细的绳索和帐篷前矮小的钉桩。但是事实并非如此,Luke知道并非如此。他也随之站起来,没有伸手去帮助踉踉跄跄的男孩儿。
  
  男孩儿最终站了起来,打直双腿,即便他的一只脚的脚踝不详地肿胀着,已经完全变成了紫黑色,鼓胀的静脉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顽皮章鱼一样攀在同样肿胀乌青的小腿上。但他仍然尽可能站得很直。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Luke问他。而男孩儿顾着低头揉搓着手腕上的伤痕,好像根本听不见他问话,他把两个手腕上新新旧旧的竭疤都抓破了,紧接着肮脏的指甲又抓进肉里,血淌下他的肘部。
  
  Luke抓住了他的手腕,两只手腕一把抓住,基本就只是抓着两根非常纤细的骨头。“别抓挠你的伤口,它们很容易感染。”他说。
  
  男孩儿看了他一眼,像是不在乎。“你要当我的新奴隶主吗。”
  
  Luke注视着他。“不,你自由了,”他告诉他,或者说,可能是在向他正式宣布。“我在问你接下来想去什么地方,如果顺路,我可以带你过去。”无论去哪里,他都顺路,就好像是赌徒的命运总和骰子顺路。只不过,事到如今他的筹码区什么也没放,原本一直留守在那儿的荷官也从一开始就不见踪影。
  
  原力中寂静无声。
  
  男孩儿用力挣扎了一下,想夺回双手,但是努力根本不起作用。“你想去哪儿我可以给你指路,”他放弃了挣扎,“但我没什么可去的地方,谢谢你的帮助,你可以走了。”
  
  这显然算是一种陷入僵局。Luke思考了一下,他抓住男孩儿的双手把它们提得更高了一些,很快就从对方瘦骨嶙峋的小臂内侧发现了奴隶芯片的位置。他没有给任何人取过这玩意儿,但他很快地就凭借其他使用振动刀切开人体的经验实施了这个和理论上一样简单的手术。
  
  男孩儿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他只会感到一阵刺痛。Luke举起手里从他手臂里挖出来的芯片给他看:“你在担心这个?现在它已经没用了,以后也不会。”他说,而后将尚且血淋淋的芯片捏碎,丢在脚边的沙地上。
  
  这次,他没有阻止男孩儿奋力挣脱他的动作。这让这个饥肠辘辘又严重脱水的小家伙一下子跌倒在地,而后嘴唇苍白地抬手自己的左臂,去摸那个已经被振动刀的高温瞬间闭合的伤口。
  
  又一阵短暂的静止与沉默之后,男孩儿忽然流出了眼泪,但那只是短暂的一瞬,几乎也就只有一滴泪的事儿。他立刻抬起手把它抹掉了,顺带也把自己的伤痕累累的脸抹得更脏。
  
  “你是……”他说,但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一下,他用力地把它吞咽掉,接着说,“所以你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解放奴隶的人。”
  
  “我只是解放了你,那和‘解放奴隶’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种哽咽和眼睛里的闪光消失了。
  
  “那你想要什么,”被他释放的奴隶问道,口吻冷淡,“很显然,我一无所有,如你所见。虽然我算是有些维修机械和制造它们的技艺,但是我的劳动力有限,恐怕无法为你提供太多服务。”
  
  在无数的荒诞与奇迹之间,从一个香料船驾驶员的儿子,变成绝地武士的儿子,变成西斯尊主的儿子,再变成一个奴隶的儿子,这番变化莫名地显得恰逢时宜,情理之中——它在他口腔中引起的是这样一种感觉:一种干涩得好似咀嚼过度、只剩余着少数甜味的蔗干似的滋味,既是待他如此严苛又无情,却也又仿佛也有一点儿的体谅他,带来了安慰。
  
  这种感觉让Luke忍不住微笑起来,男孩儿则对此戒备般地耸起双肩。
  
  “Anakin,”他叫他。事实上,这情形有点熟悉,他或许正是在学着那些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教唆他去做类似的事的人们这样说道,“你不想复仇吗?向奴隶主,向他们的手下?他们奴役了你的母亲和你,又杀害她,把你扔在这儿等死。你不想让他们血债血偿吗?”
  
  实际上,在他刚一叫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男孩儿就已经瞪大了双眼盯着他。他会下意识地感到恐惧,当然了,因为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忽然表现得认识他,熟悉他的一切,而且谈论起如此私人的话题。而且,他们还正身处于无数尸体和足以致死的恶劣环境下。
  
  但是他会很快反应过来,Anakin很快就能理解其中的逻辑冲突——毕竟,他表现得并不畏惧死亡,也并不畏惧沙漠。他们终究仍然是在他们残酷的家园之中,来访者如何得知有关他的一切,又如何唐突地向他讨论起有关血债与死亡的事,似乎都显得无关紧要。
  
  片刻之后,Anakin果然慢慢重新冷静了下来。他盯着眼前的沙地一会儿,而后也继续盯着它回答:
  
  “你想要我怎么做?赫特人Gardulla是我和我母亲的奴隶主,你指望我就这样走回去,杀光她地宫里的所有人,最后把匕首扎进那只蠕虫的心脏里?刺破她的哪颗心脏对你来说比较好?”
  
  Luke看着他。赫特人Gardulla和Jabba分享着对塔图因的统治权,她拥有另一半边塔图因城镇的地下世界以及有关它的一切贸易垄断。杀掉她对于他而言不会比杀死任何曾死于他手的人更困难。
  
  “别误会,我和那个赫特人没有私人恩怨。”但他仍然继续耐心地向Anakin解释他真正需要他理解的逻辑,要求他真正需要知道的判断和选择,“我是在问你——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做到。又或者,如果你更想自己做,我也可以教你。”
  
  现在,沙漠之中再次起了风。滚烫的热风,卷动的烈阳。绵延无尽的沙漠一直延伸铺展至苍穹的另一端,地平线上漂浮着金色与蓝色的模糊光芒……从过去,至未来,塔图因似乎永远保持着相同而亘古的面貌:简单、重复,枯燥乏味,了无生机,艰辛而严酷……而在现在的未来,在如今的过去,好像是那个男孩儿19岁的时候,在他还相信这片天空的变化将会预示着他根本没有为此准备好的生活的奇迹之时——他曾真从其中找到过一道像是透镜边缘的反射一般的光弧,一道来自无边世界的闪光,来自充满无穷无尽浩瀚与浪漫的银河的殷切暗示……但那只是场错觉,Biggs告诉他那是错觉,可怜的人,他不知道他说对了一切,他对此一无所知,而后就那样丧命了。
  
  而即便是死亡之中,在这亘古不变的荒芜故土上,在甜蜜的昏睡中,他们也再也不会重逢。
  
  热风稍微停止一阵的时候,它也抽走了奴隶男孩儿早前最后一点儿来自可能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带来的气力和意志力。现在他慢慢地躺倒在金色的沙粒之中,只有手指仍然蜷缩起来,抓紧它们,仿佛是为此愤恨。那双眼睛也从沙地上看向闪光的天空,Luke的影子如同一只乌鸦,停驻在他的肩头,脚趾正踩在那只蝴蝶曾经停留过的地方。
  
  “你没有水,我们都无法回到任何地方。”Anakin喃喃低语,“但我要死了,你可以拿走我的血,这样你可能能够撑到有水的地方。”
  
  Luke跪下来,再次抽出那把振动刀,他没有打开开关,在那口凝望他的井中,他割开自己的手,给男孩儿喝自己的血。
  
  它们滴落在将死的奴隶干枯的嘴唇上,在烈日之下,可能会显得冷,也可能仍然感觉起来是温热的。
  
  “血液是无法解渴的。”男孩儿舔了舔嘴唇,但只是出于不由自主的本能。他别开头颅,颞骨上的一道可怕的撕裂伤从脏污的发丝之间露出,漫进沙粒。
  
  但是Luke扶住他的脑袋让他的嘴唇再次贴上来,捏住他的下颌让他再次张开嘴唇。“我比你想得强壮,”他对怀中的男孩儿说道,“它们不是为了解渴,只是为了让你可以撑到我们抵达莫斯埃斯帕。”
  
  Anakin没有再回答。
  
  在有关原力的奥秘以及两个都以一种对理性的超越体验为宗旨存在的密宗对它的描述为他所知之前,世上曾经充满神祇与奇迹——而从那之后,一切只有原力。而你知道的,它在所有有生命的知觉体中流淌,也流过那些无生命的物质,如同雨水总也会沿着污脏的断壁与残垣流淌。如今,它流淌过眼前男孩儿的生命的形式,和流淌过脏污墙壁的形式正趋于相同……
  
  它也以这种形式流淌过他的血肉,就好像他所有残余的部分,都和那丢失的部分已经成为同一种东西。
  
  原力寂静无声。哪怕是亡灵,它也仍然对它们说话……或许这是意味着,如今他们都只是幻影,甚至并非单纯的死者。
  
  当然了,他说过了,他恰好对此有经验。因为他已经死了。
  
  在Luke记忆的最后一刻,他仍然在无垠的黑夜中与他的同胞姐妹互相厮杀——那的确是一颗永夜之星,由于它所在行星系统的恒星已经在很久之前死去,它的自转停止,日月无光。曾经发生的磁暴和剧烈的地质变迁使得海洋消失,江河蒸发,大地被黑色的石英质砂岩覆盖,熔岩在上千万年的冷却之后化为深蓝的如丝镜面……在那颗黑暗的寒夜之星上,镜中的倒影一路紧随,剑刃的倒影燃烧他们的倒影,Leia的光剑燃烧他的心脏。
  
  而对于已死之人来说,回到故土似乎合情合理,原理通俗易懂:炼狱是一个在所有世界都拥有相同面貌的所在,若是情形逆转,结局交换,它也理应会看起来像是奥德朗。
  
  但他这么说,倒不是因为他会为此怪罪Leia——毕竟她这么做,当然是因为爱他。
  
  但无论如何,一个死去的西斯会在炼狱遇见另一个的幻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正是他曾杀了对方,让他成为这个幻影。
  
  而现在他在想,如果这的确只是炼狱的幻影,一种弥留之时的残酷仁爱。那么这是否也意味着他将在前路遇见更多的幽灵,更多的残像与幻觉。它们都将显得非常真实,都将让他一时间想不起来死亡是一件不可逆转、不可挽回之事……而后,又都将如此再次向他揭示普遍的事实,揭示亡灵与幻影的真相……
  
  他的手腕内侧忽然感觉到一个吻。湿漉漉的,温热的,干燥的嘴唇上面皲裂的表皮扎进他自己割开的伤口里。
  
  Luke低头去看,原来是男孩儿的的嘴唇正在动物性的本能趋势下开始吮吸,他的血流入Anakin的躯体之中,解了他的渴。
  
  他起身抱起男孩儿,动身带他们前往莫斯埃斯帕。




  
  “他们没有杀死我的母亲,”男孩儿在Luke帮他清洗身体时候醒来。由于在这种尴尬而且无事可做的境地中了解到对方竟然的确奇迹般地遵守诺言,带他们来到了一个安全而且储水充足的地方——于是他可能便因此决定,向他吐露更多。“是我杀了她,我做了可以取出芯片的仪器——我以为它可以做到,但是我失败了,差了一点儿时机,它在没有完全离开她身体的时候就引爆了。”
  
  这是带来男孩儿面部和颅骨上那道巨大伤痕的原因,不全是因为被发现这种企图后所遭受的毒打,以及沙漠的无情折磨。
  
  Luke给他剃掉了那一片头皮附近的头发,小心地清理了伤口,用临时买来的肠线缝合。之后他会考虑再去购买一些巴克塔或者干脆搞来一把愈合枪解决这个问题。所幸的是,爆炸没有给男孩儿的颅骨造成不可逆的裂痕或者其他可能的脑损伤。
  
  从这个结果来看,他立刻就推断出了那枚芯片实际能够引起的爆炸规模。“她立刻就因此丧命了吗?”他问。
  
  果然,男孩儿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继续实话实说了。“没有,这些芯片虽然是一种威胁,但是奴隶主还是尽可能希望保留商品的价值。它在当时只是炸断了她一条腿,但是在随后很快她就死于了失血过多和剧痛引起的休克。我们原本在是逃跑途中,而那个手术必须在抵达芯片的强制起爆范围边缘前完成——也必须在至少发现一枚芯片失效后,他们没法立刻找到我们的距离外再实施。”
  
  Luke没说话,他要靠短时间能从黑市里买到的有限的医疗工具完成多个急救处理,他需要集中注意力——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类事情了,或者说,很久没有给别人这么做过,遑论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而他在原力治愈上的造诣仅止于缓解自己的疼痛感受。
  
  可能也正是由于他过程粗鲁的手术和伤口处理操作,男孩儿的嘴唇苍白颤抖,双手紧紧地扣住了椅面的两侧边沿,用力到骨节透出如出一辙的白色。“是我杀了妈妈,她明明那么信任我,但我杀了她。”
  
  “我杀了我父亲。”Luke冷不丁地对此回答道。
  
  Anakin抿起嘴唇,它狠狠地下撇,像是他正为此感到一种虚弱的反胃感。“……你想说什么,我们在弑亲上有共同语言?”以他的年纪,他的脑子转得太快了,而在同样的年纪,Luke勉强回忆,感觉那时候自己的头脑里几乎还不够装下任何事情。
  
  但他倒也没有为此对自己感到太失望。
  
  “那感觉令人恶心,充满强烈的憎恶和痛苦,”他平淡地告诉椅子上男孩儿,“而我几乎因此想要立刻死去。”
  
  “但你没有。”男孩儿盯着他,眉毛因为被重新推回关节窝的脱臼的右脚而用力扭曲。他的牙齿狠狠打了个颤,敲击在一起,“你还活着。”
  
  这就是个谜题了,Luke想道,也是个如同棱镜般的问题。从特定的角度来看,甚至在Leia在决斗中杀死他之前,Luke Skywalker就已经死了。
  
  “好了。”他说,起身抱起椅子上的男孩儿,把他转移到旅店房间中央的那张床上去。无论如何,Anakin在短时间内最好不要让他刚刚经历了应急处理的所有伤势都二次受损或者恶化。
  
  “呆在那儿别动。”他告诉此时此刻才仿佛突然想起来感到不安的男孩儿,回身去放在门口沙发上的那一大堆他的临时采购品中,比照对方现在的身材买来的衣服。在此之前,Anakin都只披着他的斗篷。尽管经过了清洗和烘干,但它当然始终会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气味。如同燃烧的金属,如同熔化的流沙。
  
  但是Anakin不会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气味,他分辨不出他从未见识过的事物。他不认识那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中的星星。
  
  他给这个瘦削乏力的小男孩儿换好衣服,给他套上袜袋,穿进靴子,缠紧绑腿。在此之前,他从没给任何人这么做过,或许给很久以前照顾那些受伤的并肩作战的士兵们/朋友们时候有过一两次类似的经历,但Luke的确还是第一次这样去看照另一个人,完全占据主导权地去保护,掌控其生活中的部分话语权。
  
  然而,考虑到Anakin是他的父亲——曾有可能成为他的父亲,这一切似乎又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当他最后站起来,伸出一只手,好像很自然——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就知道应该这么做(最好这么做)地给男孩儿梳理了一下耳边的鬓发之后,Luke看着他,端详他。忽然之间,他清楚地从这张正有些惊骇,有些紧张的男孩儿的面孔中,看见了和自己一致同源的部分——而另一方面,它却也明确地、不可逆转地提醒着他:那样的未来已经消解了,在这个世上,他和Anakin Skywalker从无瓜葛,也再也不会产生那种与生俱来的联系。
  
  在这个世上,Anakin原本应当已经死去了,夭折了。从此之后,所有的命运中都不再有他的名字。自然也不会有另一个幽灵的名字。
  
  “……你是有那种兴趣的类型吗。”男孩儿突然问他,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敌意,但是口吻却听起来无可奈何。他如此骨瘦支离,虚弱无力,无论是常年的营养不良、过度劳动,还是逃亡失败后在身心上遭受的双重的残酷折磨,都无疑一同抽走了他剩余所有反抗的力气。
  
  但他当然会反抗,他这么问,是因为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打算就这样承认一切。
  
  他没立刻回答,男孩儿接着自顾自地嘟囔起来,给他解释,就好像是对此态度漠然地在给他阐述一两个无关紧要的借口。“你的年纪不像是准备养个孩子,而且独自出现在那种地方,救我也没什么好处,你又不想买奴隶……”
  
  “我不是。”Luke回答他,“我救你有我自己的原因——我说过了,我可以帮你复仇,也可以教你,让你有能力自己去做。你到底想不想给你母亲报仇?”
  
  现在轮到Anakin突然改变了面目,他暴跳如雷,怒目圆瞪,即便正被眼前这个无论如何他都认识得很清楚自己毫无反抗能力的“救命恩人”用一只手摁在床沿上。
  
  “我倒想那么做,”他嘶嘶怒吼,“但你不肯把我留在那儿!我已经告诉你是我杀了我母亲,你想要我对谁复仇?”这一次,眼泪很长时间的,持续的,很多很多的从那双眼睛里涌出来,流淌过这张已经被清洗干净的年轻脸庞。它对他露出牙齿,和充血的牙床。“我杀了她,她死得好漫长,好痛苦!那感觉令人恶心,充满憎恶和痛苦——而我只想立刻为此去死!”
  
  Luke等他哭个够,胸膛里的那股怒气尽管释放出来,等他气喘吁吁,却不得不坐在原地无能为力地瞪着他,不再说得出别的话。男孩儿背后刚被包扎好的烧伤和鞭伤因此撕裂,那件崭新而干净的亚麻上衣里渗出点点血迹。
  
  这儿当然有更容易的办法。Luke以前学过它,灌输情绪,安抚心灵,操纵情感。他头一次见那名代领他走入无垠宇宙的无穷世界的老人这样做过一次后,就一心惦记着想要学会它。而他最终也的确做到了。
  
  但他只是等待,等待一切自然发生,以及无可奈何地消退。当他们无能为力之时,一切当然只能走向无可避免的消退。
  
  “在那之前,”他静静地开口,告诉呼吸慢慢平复下来的男孩儿,“你要杀死奴隶主,你不会认不清谁才是罪魁祸首。”
  
  “……那也不会让我感觉好些。”
  
  “的确。但是他们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好啊,”男孩儿说,“那我该什么时候为我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Anakin如果一直都是这么聪明,Luke在想,那可能另外一个谜题也可能因此有了答案:就像是,或许的确在那时,Vader实际已经知道一切。他比那个胡乱挥舞着光剑,最终把它刺进自己胸膛的愚钝的年轻人更明白那时究竟发生的是怎么一回事。
  
  而Sidious是在自作聪明:绝地欺骗你,让你亲手杀了你父亲,你已犯下弑亲之罪——他在那时候还自认仍然可以成为一名绝地武士的年轻人的剑刃前这样揭露道。而后也就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而Luke是在仇恨和愤怒中这样做的——这当然也就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
  
  至于随后发生的一切,则只是因与果之间相互作用而最终得到的必然结果。那也就是说,Leia当然也会有她的代价,但相较而言,它可能会变得比较轻微,比较宽容……因为同一枚果实,她的兄弟已经替她咬过一次。
  
  而又在他之前,是他父亲替他们咽下了更早时期的苦果与恶果——若是这样想的话,一切荒谬和奇迹似乎都变得更为可感,以及能够令他稍加坦率地感到容易接受了一些。
  
  Luke放下那只在早前一直按着男孩儿,别让他做出更大幅度的让所有医疗处理都前功尽弃的举动尝试的手。那只右手。男孩儿可能已经从中感受到了它的真相,也可能从中揣测出了无数或者可怕,或者蹊跷的故事。
  
  “就像我告诉你的那样,如果你不想做,但是又情愿看到那样的结果——我可以帮你去做。我可以杀光塔图因上每一个参与过、主持过奴隶贸易的人,让他们血债血偿。”
  
  男孩儿看着他,从那种目光中,Luke知道他已经不再怀疑自己的保证,自己的吐露,或者其他描述。
  
  “你说你不是来解放奴隶的。”
  
  “我不是。”
  
  “但你救了我,而且问我想要什么并且愿意给我。你认识我。”Anakin Skywalker的眼睛看着他,活着的幽灵的眼睛看着他。很久以前,在他还没能意识到它的确存在时,它就已经以同样的方式凝望过自己。“为什么?”
  
  Luke没有回答。老实说,不止是因为整件事发展至此的前因后果或许曲折离奇,复杂繁琐——他并不怀疑如果自己和盘托出,Anakin很快就会理解一切。
  
  过了一会儿,男孩儿考虑好了:“我要你教我。”他说。
  
  原本,Luke以为自己会立刻点头,会对此作出肯定的回应——总而言之是确切地对这种结果发出“果真如此”的明确认同之意。但他没有。实际上,他对这最终自己得到的回答沉默以对,凝视着仰头瞧着他的那双在瘦削脸庞上显得格外大,格外明亮的眼睛。
  
  良久之后,他再次伸手给这个孤苦伶仃的男孩儿梳理那些枯干蓬乱的头发,即便经过了热水浴和从中环进口的清洁用品奢侈的清洗,也没让它看起来变得更体面和健康。更何况,由于男孩儿头颅一侧的那条裂口,他还把它剃掉了一部分,现在它的确坑坑洼洼得有点儿过分。
  
  “它们应该修理一下了。”他说。
  
  而男孩儿对此脸庞一红,紧接着又变白,低下头去咬紧嘴唇。“……以前是妈妈帮我做这个。”
  
  “我只给我自己修剪过。”Luke心不在焉地回答他,起身去检查房间里是否有可用于此的适合工具。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自己躲在车库或者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镜子料理塔图因的农场男孩儿长得很快的金发,总试图让它们看起来会令他突然焕然一新,变得比Biggs更受女孩儿们的欢迎。但是鉴于他遇到的唯一一个他所青睐,而对方也青睐他的女孩儿是他的同胞姐妹,从这种经验里是无法确切地评价出他到底有没有因此变得擅长此道的。
  
  他放下手,去房间角落里拖过一只高脚凳把它放进盥洗室,立在洗漱台的镜子跟前。“等我去借把剪刀回来。”
  
  当他带着旅店老板娘的剪刀以及一块儿听说他的用途后,对方再给他递上的材质更轻薄的毛巾回来后。有点儿在意料之外的是,男孩儿竟真的坐在那张凳子上等他。
  
  在此期间,由于他考虑着要具体修建出一副怎样的结果,以及得避开那条伤口附近以及下方的头皮部分,最后再去给它们做小心翼翼的修剪——有那么一会儿,他留意到这样正好在对方的右耳后面,鬓角附近留出了一绺长发……就好像刚好适合用来编织一条细辫那样。但剪刀比他的思维行动得更快,下一秒就已经把所有长度多余的头发都通通从Anakin的头颅上修剪掉了。
  
  当他把那块儿披在男孩儿肩头的毛巾拿下来,抖落上面的发丝时。身后的男孩儿撑着洗漱台,收起双腿,把双膝跪在椅面上,直起身子去瞧镜子里面的那个男孩儿。他对它撅起嘴唇,借着反射瞥向Luke——在Luke来得及说什么之前,对他很快、很轻微地笑了一下。
  
  “你做得还不错嘛。”他说。
  
  Luke的右手还拎着那块儿毛巾,左手握着剪刀。他从镜中看见那张对他微笑的脸庞,很快的,又从男孩儿扭头看向他的面孔上再次看见它。
  
  “因为在这世上,Anakin,我只认识你。”他告诉对方。而在前世之中,我曾唯独只不认识你。
  
 



—THE END—

-其实还想摸点这个AU前提下的别的什么日常啥的,有缘再说(ntm

-总之爽了


评论(11)

热度(139)

  1. 共1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