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河

时常一时兴起,总在南极找头

【走天父子】野兔

-走天父子亲情向,《Shadow of the Sith》阅后脑洞,和原书不能算毫无关联,只能说改编就是乱编
  
Summary:在经由拯救Rey一家人的旅途发现潜藏在厄西戈的西斯残余后,Luke和Lando联合新共和国提前挫败了Palpatine再次崛起的阴谋。而也是在这处西斯巢穴为数众多的克隆实验室中,他们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Note:原力鬼的设定浪漫化了力敏概念里的死亡,但是究竟是否真的使得存在其中的角色学会了面对死亡尚不明确……大概是基于这种设想开始了胡编乱造。so,有主要角色死亡预警(但是本来就是死鬼×了所以也没差……吧
  




  和新共和国方面的交接最终还是演变为了冗长的辩论和争执,经过四个标准时的会议,即便是绝地大师也不得不开始感到疲惫。与会成员的发言再次被反对者打断,讨论又一次回到原点……
  
  若是这时候有Leia在身边就好了,她在数不清的会议和辩论中冲锋陷阵的才能,他向来只有叹服的份——不知已经是第几次,Luke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想道……这样的念头在短时间如此频繁的出现,以至于让他的心灵已经开始警惕,察觉了其中危险的倒影。而他还知道,他并非真的只是单纯幻想着Leia的才干能够在解决他们当前的困境上发挥的用处——他是久违地感到了对自己同胞姊妹的陪伴的渴望,他是在思恋她,希望与他的亲人和朋友再见。
  
  多年以来,平和而简朴的生活中,Luke本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这种思恋对记忆的统治。况且,这么说也多少显得有些偏颇,毕竟,同样作为他的挚友之一,难道Lando没有一直陪伴在这段旅途中,时刻与他相互提供着支持和帮助吗?如同他父亲的幻影在泰桑时所说:无论未来变得多么黑暗,你也永远不会孤单……
  
  他忽然不能继续回忆那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突然复苏的依恋就像是忽然有一股来源不明的浊流涌入了一条改道许久、早已干涸的河床——那不得不使他心弦紧绷,产生的不祥的预感。河道忽然的涨高通常都意味着洪水将至。
  
  会议总算结束(或者说,不得不告一段落,勉强敲定了一些事宜)。在他们选择暂时停留的这处空间站,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Luke从暂借当地管理者使用的通讯室回到医疗区域,相较于大半已经陷入睡梦的黑暗的城市,看护中心中纵横交错、一尘不染的长廊被白色的辉灯照得一片雪白,就好像是某种永远做着不眠之梦的巨大树木的树根。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巴克塔的气味,这个时间还在设施中来往的只剩下一些护理机器人以及少数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
  
  他回到了那间作为他们停留在这个空间站的唯一原因的病房前。Lando坐在病房对面的一根金属长凳上,正舒服地摊平了身体看着一部全息剧打发时间。
  
  新近全息剧的储存卡对于塔图因的大部分居民都太奢侈,Luke是在加入义军之后有幸跟随其他同僚才完整地看过一两部短剧。他认不出眼下的那出故事究竟是演绎的什么典故,也不认识两位男女主角扮演者究竟是何人。
  
  “抱歉,我没想到会耽搁……”Luke刚一开口,幸运女士号的船长就抬手船长示意他保持安静。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进度条快走到末尾的全息剧,眼看着似乎故事正发展到最终的高潮。
  
  Luke安静地坐下等待。短暂地透过观察窗瞥了一眼病房内——一切和他离开时并没有太多改变。
  
  剧目终了,Lando关闭了投影装置,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从头到尾看完它,可是每次总是在中途就有事打断,要么就是分明时间充沛,却被其他更刺激的娱乐吸引了注意力。”
  
  “所以,它和你想得一样好吗?”Luke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老实说,没那么好——没有大家称道得那么好,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但是的确也有一些令我非常喜欢的部分。”
  
  “那么,也就是感觉不错的意思了。”
  
  接下来,他们双双默契地保持了一会儿沉默。即便现在是深夜,不会再有巡逻的安保机器人忽然跳出来,告诫Calrissian将军在关卡内不要饮用此地限制进口的违禁酒精饮品,但是Lando在掏出随身的小酒壶之时还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走廊两端。他抬手向自己的朋友做出询问的意思,Luke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这么说,一切顺利?你看上去不像是打算宣布什么坏消息。”一口美酒让Calrissian将军再次恢复了精神,从全息剧带来的感伤中从容脱离。
  
  “如果我们一连争吵了五个小时算是顺利的情况的话。”
  
  Lando对此无声地咧嘴一笑,作为曾经的同盟军将军,他当然只会比一个整天到处乱跑的飞行中队指挥官更熟悉这样的辩论。“相信我,这已经是相当顺利的表现了。”
  
  五个标准时,Luke与这些回应了他们的求援,前来一同捣毁厄西戈的西斯巢穴的那些舰队领袖,以及远程参与会议的参议员之间的大部分辩论都花在了争夺对整件事议论重点的决策。Luke理解作为一个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的新政权,这一项意料之外大规模军事行动无论是在消耗上,还是在舆论上都对整个新共和国以及治下星区的稳定会造成巨大的动荡;而与此同时,对于西斯的了解与想象又对于如今来之不易的和平局势只会带来负面的影响,他们宁愿只去谈论那些被大量贮藏的杀伤性武器以及规模骇人的间谍情报网的影子,而非这一切背后真正的主使。但是无论如何,Luke无法像是他们期望的那样,对此事下一个确切的定论,声称危险已经永久的解除,皇帝的阴影终于彻底消散在共和国未来的道路中。
  
  这不是一个纯粹的,和过往新共和国一直在对抗的帝国残党和单纯的地方军阀、分离主义者问题——他们必须认识到,他们是在对付一个可能复活,并且很显然已经为此做出了长远、复杂规划的西斯尊主。他们是在对付他们的“老朋友”,对付Darth Sidious——Sheev Palpatine皇帝。
  
  但是超越死亡的技艺哪怕是在所有对原力的探索中也是最为敏感,最为艰涩的……更何况是从死地重返人间……
  
  Luke无法凭借三言两语就说服如今的新共和国政府接受此事。尤其无法在没有Leia和Han的帮助下——他已经走得离共和国太远,太离群索居,“绝地”的身份和“西斯”在凡俗统治体系中已经成为同一类需要讳莫如深的话题。
  
  Organa-Solo夫妇在几天前动身前往了外环某个偏僻的行星系执行外交任务,恐怕还要再等一周左右才能回到全息网络覆盖的区域。
  
  但是厄西戈巨量的军事储备和研究设施的确也足够对新共和国具有吸引力,荷枪实弹的歼星舰和数量庞大的西斯教团武装部队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回避的巨大威胁。
  
  这也就是目前为止Luke能争取到的最好的安排了。
  
  “让他们去彻底清点和整理那地方的秘密吧——那的确能够安抚他们的情绪。”听完他的论述,Lando又抿了一口酒。他砸了咂嘴,毛茸茸的嘴唇上散发着那种酒精浓度已经逼近危险临界值的白兰地的气味。
  
  “这也是必须要做的事。”Luke点了点头,但是多半是对此持一种谨慎的态度。“但是比起会有所收获……危险恐怕会更多,我会全程参与他们的调查,厄西戈的秘密远比我们此行所见要多,也比一些军工厂和研究室更多。”而或许,他在心中默默自语,在足够向新共和国证明危险的确存在之后,他们就该停下,及时止损。对于黑暗的秘密进行无节制的求索,只会招致黑暗本身。
  
  Lando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他的确能猜到这场讨论中其他悬而未决的争论点。“但是,对于这部分他们也有些异议?”
  
  他们没有明说,但是对于绝地是否会不由分说地垄断这场调查中的所得,的确存在一些议论。
  
  Luke对此不置可否。“无论如何,我会保证他们在厄西戈的安全,尽我所能。黑暗面的阴影必须被排除。”他平静地对此做出回答。
  
  Lando看着他一会儿。他收起了酒壶,身体前倾把双肘搁在膝头,朝身边的绝地大师示意了一下他们对面的病房观察窗。
  
  “那么,对你的这部分安排,他们又怎么说?”
  
  这部分安排,Luke想道。不得不地与他一同也再次看向了那面窗内。它其实是一面单面镜,装在这间单人隔离病房侧面,内部配有一名看护机器人24小时待机,能够处理大部分突发情况并且事无巨细地照顾到患者的所有可能需求。
  
  床铺上躺着的是一名瘦削、虚弱的年轻男孩儿——但由于营养不良以及一些发育问题,他的骨龄要比他看起来要大一些,实际上他已经接近青年。他们刚刚带着他抵达这里时,接诊的医疗机器人告诉他患者的实际年龄在18-19岁左右。
  
  这是一名克隆人,当Luke在厄西戈的其中一个克隆人实验室找到他时,他是唯一被从培养箱中唤醒、取出的个体。他周围的西斯教徒称他是“又一个失败品”,正准备销毁他。
  
  Luke救下他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明显具有自我意识——他是一个无辜的、几乎刚刚出生,活生生的人;其次是因为……
  
  他需要Leia——这念头再一次突现,如同一根钢针猛然插入思绪的裂隙间。但是与此同时,Luke却也恍然意识到自己心中还存在另一种与这番依恋截然相反的念头:他思恋自己的妹妹和朋友,然而却并不渴望与Leia分享眼下正摆在面前的疑虑,甚至不希望它引起他们过多的关心和关注。但Leia仍然有权利知道这点,哪怕她恐怕并不会欢迎它……
  
  这是他父亲——他们父亲的克隆人。
  
  在救下了这名当时唯一处于清醒状态的克隆人后,Luke摧毁了整个实验室,消灭了在场所有的西斯教徒以及剩下的克隆体和克隆设备。他根据电脑的记录找到并销毁了作为模本的原始细胞株和组织材料。Vader曾留下了许多血样和组织样,Luke不认为他是自愿,或者有意识那么做的。
  
  在看到他带来的克隆人之后,Lando没有说什么。根据之前提供给他们线索的那个家庭的说法——克隆人在厄西戈并不罕见,而且事实证明他们也能正常地、独立地生存,并在有朝一日组建自己的家庭,拥有自己的生活。
  
  在幸运女士号上,这名Vader的克隆人尚且还处于极端的虚弱和混乱状态中,Luke曾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恐惧、悲伤、喜悦、怀疑与强烈的孤独感。随后,他很快开始出现妄谵、剧烈的呕吐、平衡紊乱和严重的黏膜出血等症状。最终,Luke只能用稍加过激一些的原力技巧安抚他,并且让Lando给他注射了一些镇定剂,最后就近停靠在了这座空间站为他寻求医疗帮助。
  
  事实上,Luke没有在会议中立刻说明清楚他提到的“力敏克隆人”是来自对Darth Vader的拷贝。这种隐瞒的冲动是最早揭开了这整件事带来的黑暗影响的端倪……尽管Luke能够足够有说服力地告诉自己,在刚才的那种混乱争执中,再立刻抛出Vader复活的可能只会更快地压断新共和国紧绷的神经,让他们对问题的根源逃避得更远。但是哪怕考虑到这点,隐瞒此事也完全弊大于利——而且它无疑只会加深对方对做出排除Skywalker的血脉在重要政治决策中参与的意愿。而相较于他而言,Leia才是要为此承担更多代价和非议的人。
  
  她从未为此向他抱怨过,即便她怨恨Vader,绝不选择原谅——但她不为此抱怨。我们无法为我们自己选择血脉亲缘。
  
  Lando并没有介意他长时间的沉默。但当Luke最终对此做出回答时,他不怀疑对方能够一眼看出他的勉强。“……等我确认了这件事之后,我会尽快向他们说明。”他说。
  
  观察窗内,原本因为镇静药物而安睡的克隆人在此时忽然醒来。护理机器人随即从休眠中苏醒,快速检查了一遍所有仪器上的监控信息,以及病床上患者的体征后。
  
  他似乎只是已经睡够了,机器人判定患者并没有立刻的医疗帮助的需求,回到了休眠的角落。
  
  克隆人有些费力地、慢慢地侧过头颅,回望着观察窗外他们的的目光。
  
  “……唔,你不是说他的原力很弱?纤原体浓度远低预期什么的。”Lando干巴巴地说道。
  
  那是那些判定他为失败品的西斯教徒的说法——另一个Luke没有在之前立刻推翻自己的隐瞒的原因也在于此:Vader没有复活的可能。这具克隆人的肉体的原力敏感度只比普通人稍高一些,距离原本的“天选之子”失之千里;他在原力之中的呈现几乎只如同一阵由微风引发的些微的水面褶皱,而且很容易吹散。
  
  那双注视着他们的眼睛疲惫的、慢慢地眨动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抵抗药物以及虚弱带来的睡意。
  
  Luke无法回避那双眼睛,尽管明智的决定当然是立刻那么做。更明智的看法还是明确这个克隆人尽管来自他父亲的细胞组织,可能会有一些模糊的来自其样本的记忆,但仍然是一个全新的个体。
  
  “……无论原力的天赋是否强大,它都始终将我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他回答友人的疑问,但是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Lando没有继续答话,余光中,Luke瞥见他又将手伸进华丽的丝绸斗篷下,但是这次却迟迟没有再取出那个酒壶。他把手慢慢地垂了回去。
  
  良久之后,索罗克人慢慢地、轻声地再次开始说话。“老实说,尽管的确有些不错的桥段,但其实我还是不大喜欢那部全息剧。”
  
  Luke安静地等待他说下去。
  
  “它基本的故事主旨是告诉观众,我们失去的东西最后终将以某种形式回到我们身边,因此我们应该永远心怀希望。”已经先Luke一步走过了不惑之年的老船长露出了一个苦笑,叹了口气,“你知道,Luke,我个人来说是很愿意相信这种信念的。但是现实之中,有太多我们丢失的东西总是一去不返,仅仅只是希望,有时候还要加上强烈的渴求以及偏执的寻觅,都无法改变它。”Lando看着他,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但是谈不上太失落或悲伤,“我的朋友,等待希望落实的前夜总是漫长又黑暗,令人心焦啊。”
  
  他的朋友为了寻找自己失踪的女儿而与他一同踏上旅途,历经重重危险和阻碍,但是最终,希望再一次落空——或许勉强还能称得上是好收获的是至少他们知道了Lando的女儿并没有受害于厄西戈的阴影中。而如同在此之前的数年Lando已经经历的无数寻觅,今后他还将继续寻找。
  
  “谢谢你,Lando,有关这一切。”Luke握住了老友的一条手臂,而Lando反手握住了这只手。
  
  这位已经渐生白发的老船长微笑着摇了摇头。“永远乐意与你同行,Skywalker大师。”
  
  Lando在后半夜告别他先行离开了空间站。Luke能感觉到他的离去。他发信给Artoo让它带着自己的X-翼来到指定坐标。当他按动了病房门口控制面板上的开门键,门内的护理机器人立刻再次从休眠状态中苏醒,评估当前情况可以探视后,便解除了压力门的锁定。
  
  由于他的走入,病房的天花板和地面四周缓慢地亮起一圈照明,最终保持在一个柔和、稍显黯淡的淡黄色。克隆人将偏侧的头颅缓慢转动回平躺时,轻微的布料摩擦声混入监控仪器日夜不停的嗡嗡运转声中。由于他实际上也就是在不到一天之前才脱离培养罐被唤醒,他浑身的所有肌肉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运动,消化系统等也几乎不具备工作能力,输液泵持续地为他挂着营养液和免疫补充剂。
  
  黄澄澄的灯光有点儿像是那种黄昏时分照耀在日落余晖中的井水。克隆人瘦骨嶙峋,躺在对他而言似乎显得过大的床铺上像是一具半透明的骷髅,那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很大,很明亮。那双眼睛也曾由Luke的父亲遗传给他。
  
  除了直呼“你”,他应该如何称呼对方?护理机器人无声而麻利地从角落的箱子里取出了折叠椅展开,Luke坐下,斟酌着语言。尽管拥有个体意识,但是克隆人的知识和认知能力仍然尚不明确,早前医疗机器人的诊断结果只证明了他的精神已趋于稳定,具备基本的交流能力和逻辑思考能力。他是否真的明白自己并非自然人?是否了解那创造他的技术是如何使他诞生的同时又对他的生命是报以如此漫不经心、残酷的态度。克隆人是否有梦想和希望?他们具备这样的能力——那个家庭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这样的渴望将由怎样的经历激发,又是否总能够激发?Vader的克隆人是否认识他自己,知晓有关自我的一切……
  
  “Luke。”克隆人对他说。静脉针和无痕贴几乎包裹住了他整只手,他向走进房间的绝地武士伸出这只手,指尖夹着心率监测仪的钳片。
  
  那种不祥的涟漪在扩散,很像是当一场坍塌发生的时候,水面上会逐渐扩大迫近的阴影和它引起的那种扰动。一路上,Lando多次直呼过他的名字,对方或许听见了。Luke不动声色地握住这只手,让它平放在被褥上。
  
  “你感觉如何?”他轻声询问,以一种中立的温和态度传递出安慰的情感。
  
  克隆人看着他,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Luke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烦恼和痛苦之情快速地闪烁过他的头脑,克隆人喉头滚动——有一个呼之欲出的概念就在唇边——但是他咬紧了嘴唇,紧皱眉头克制着不要在思考清楚之前就脱口而出。
  
  Luke垂头注视着他,安静等待。脑海中却忽然难以自抑地开始想起Vader的面孔。从这张骨骼轮廓还没有生长到定型的面庞上,他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些日后会被伤疤、瘢痕与毫无血色的僵硬皮肤覆盖的区域。
  
  Anakin的眼睛看着他。
  
  克隆人经过了加倍生长技术压缩了胚胎发育以及童年到青少年时期的成长过程,离开培养皿后,由于缺乏那些化学激素和环境的持续刺激,他会很快回到正常的成长速度,而后大概在四至五年后快速衰老,步入死亡。
  
  “Luke……”克隆人又呼唤了一次他的名字。他猛地在呼吸面罩下吞咽了一下,似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表达方式。“Luke,这是我。”他说。
  
  一段短暂的空白。这不可能,Luke想道,绷紧了下颌。
  
  又是一次下意识的举动,它在瞬息之间发生——但仍然足够让Luke尝到其中阴谋和陷阱的滋味——但他一定会向原力伸出感知,他无法抗拒这样做的冲动。
  
  当他父亲的鬼魂出现,他并不用特别探寻这点,也能知道那正是Anakin——因为原力如此证明,原力之中……他们相距如此遥远,却仍然可以通过语言、目光、意识相连在一起,唯独只是缺乏了物理接触(他的确下意识尝试过,但是结果在他这么做之前就客观存在)……乍一看,这似乎与全息通讯看起来很像,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却令它显得更是古怪:为何跨越银河的超空间通讯可以将人们分离的心灵彼此拉进,真实地将生者与死者的心灵连接在一起的交流却令人感到比银河的宽度更加遥远。
  
  无论以何种形式,死亡的鸿沟都不可被跨越,不可被自然的手段消除。
  
  “我在这里,我的儿子,我在这儿。”克隆人回答他。
  
  这不可能。Luke抓住他的那只手开始颤抖,或许还有些过度用力,幸而他在一开始就记得要用左手与对方接触。在死亡之中,在原力之中,Anakin并不总是会回应他的呼唤,Ben和Yoda同样。原力意识体的现身并不完全受他们的主观意愿控制,在原力浩瀚而庞然的广袤存在中,他们的意识或许也会发生改变,不再以生前的角度和尺度看待时间……在透过他的冥想,从厄西戈埋伏的阴魂手中救下他之后,Anakin的意识的确一度变得非常衰弱,甚至无法维持形体。
  
  但这仍然显得太过离奇和荒谬……显得太巧合。阴影之下有一种锋利的讥讽之意如影随形。
  
  但这是真的。他感觉起来的确是Anakin,是他父亲。尽管他变得如此衰微,只剩下水面上的一层褶皱。但是Luke不会错认,原力的知觉不会错认。
  
  但是……
  
  有一瞬间,情感的洪流几乎将他一分为二,但它很快被抵挡住,被消解。但是理性仍然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全浮上水面。在他手中,由于长时间的静脉输液,克隆人的手冷得好像是一块儿浮冰。
  
  Anakin垂下眼睛,注视着他那已过不惑之年的儿子生出了皱纹与斑点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Luke才认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话。“但是……为什么?”
  
  克隆人虚弱的身体说起话来很费劲,每一个都把呼吸面罩变得雾蒙蒙的。因此Anakin说得很慢。“你已经见过……同绝地能够在原力中暂时保留自我意识那样,西斯也掌握着同样的知识,”他稍加喘息,“而Sidious的阴魂需要一个躯壳使他自己复活。”
  
  Luke完全冷静了下来。这些是他已知的情报,在见过那个实验室中的种种记录,以及听取过那个家庭的只言片语后,他心中对那些西斯教徒进行这种实验的目的已经有了类似的猜测。除了他找到Anakin的那间实验室,其他众多的克隆实验室为了解决克隆体无法拥有高浓度的纤原体的问题加入了各种生物样本进行实验——而除了单纯的基因剪接以及器官移植,另一个思路是通过更传统但是更稳定的遗传学方法寻找出路。这是包括那个家庭中的父亲在内的许多初代克隆体最初被有意释放的原因。
  
  而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是有效的……那个叫Rey的女孩儿具有强大的原力天赋,甚至可能超过了组织实验的西斯教徒最初的预期。这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回收的原因。
  
  这是培养具有强大原力肉体的实验——它似乎已经宣告成功,那么制造Vader的克隆体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设下陷阱,用Luke引来Anakin的原力意识,并借此削弱他,将他捕获的目的又是什么?Sidious不可能认为他父亲仍然可能为其服务,Anakin绝不可能再次投入黑暗面。
  
  克隆人的手已经稍微变得温暖了起来。一股强烈的憎恨和愤怒忽然划过Luke的头脑——是他对现状的焦虑和谜题本身的抗拒带来了这种情绪,Luke将它们一一释放到原力中去。“我不明白……如果他是希望得到一具具有强大原力的躯体,捕获您的意识似乎并无要?”
  
  Anakin这么说的时候显得很平和,又或者只是药物终究还是征服了他的意志。“他并不是想要我的肉体,Luke……他只是想要知道失败的代价是什么。”
  
  他父亲再次陷入睡眠。Luke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无法用平直的方式把结论直接说出来,无法直接那么说……Sidious是在拿他父亲做预实验。为何选定他的旧学徒可能只是出于单纯的怨恨,对遭受背叛的愤怒——更有可能的是Anakin当然能再次被作为对付另一个Skywalker的道具。
  
  思考如果他没能在此时就找到Ankain会发生什么是徒劳的假设——或许他更应该怀疑的是这个时机是否实际就是Sidious设计中的时机。眼下,隐瞒已经彻底变成一个愚蠢的决定,他应该立刻就再次联络新共和国告知他们真相,并且将Anakin送到科洛桑接受更加全面的检查,搞清楚厄西戈的克隆实验是否还留下了什么别的暗藏的危险。但是……他继续思考,也有可能,这也才是陷阱的一部分,因而检查实际应该在一个远离新共和国政治中心的安全的封闭环境下进行,否则——
  
  否则什么呢?这具肉体的原力太微弱了,几乎很难造成什么威胁,即便他的头脑忽然间又再次回到了“Darth Vader”的状态也一样。而即便是那样,Vader也仍然是Luke的父亲,在他还比现在更年轻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这点,并且生活在这个事实之中。
  
  他应该告诉Leia此事,他必须告诉她。他的意识在原力中延伸,跨越时间与空间,在一片虚无和遥远的彼端轻微地、温和地触碰到他的同胞姐妹的意识。Leia在时空的另一头感觉到了这次接触,在Luke退回自己的现实肉体之前,他在原力的倒影中看见她回眸一瞥,向他投来疑惑、充满关切的目光……

       她会回来,尽快。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仍然紧紧握着克隆人的手。护理机器人检测到了患者进入深度睡眠的信号变化,调低了室内的灯光亮度,用小声的振动提示催促Luke探视时间已经结束。
  
  “我马上就离开,”他告诉机器人,喃喃自语。“再给我两分钟……我不会吵到他的。”他只再需要两分钟。
  
  在这两分钟里,Luke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想。
  
  在他真正学会如何寻觅心灵的平静之前,多少时刻,一个更加年轻的Luke Skywalker会更加频繁地幻想能够与自己的父亲一同度过更多的时间该多好——那个年轻人无法自抑地希望能够认识Anakin Skywalker,希望他父亲也能更多地认识自己,以及自己的姊妹。但是自始至终,他却未曾就他们应该具体谈论何事做过任何具体的设想。或许,基于“了解”的目的,他应该探究他父亲的过去,了解他的经历,但是那却显得并不真的那么重要。这一点显得自相矛盾,而且颇有些傲慢的意味……仿佛不基于塑造一个人的岁月,他便足以认识对方。
  
  在过去的十七年间,在诸多对旧共和国的绝地遗产的发掘以及学习中,Luke的确偶见那个曾经的克隆人战争的绝地将军的风采,他也曾在Artoo的硬盘储藏中见过一些旧时代的录像——他们的父母活在那些过去时光的全息录影中,具有永恒的欢乐和烦恼。一开始,他认为自己会被一些违背了他对自己父亲了解的事实所伤,但是很快,他会发现他从未了解Anakin,他甚至实际也并不真的了解Vader。而当他父亲的鬼魂来到他身边,他立刻就会发现那些幻觉以及他认为的对幻觉的背叛的苍白之处。

       原力解释了一切真相,它揭露一切真实。
  
  在他们的血缘关系被发现,而他们作为一对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朋友的时光却也随之宣告结束之前,Leia也曾向他抱怨他不该老是笃信那些自己脑海中的声音。Luke相信这是由于她的头脑中始终有同样的声音——同样来自原力的感觉,它始终平衡而充满和谐,但是有的时候,它的确会与他们头脑中的所思所想相矛盾,甚至背道而驰。
  
  它是以自己的节奏与规律自然发展的世界,而人却很难控制自己内心的世界。它们互相之间时常显得像是水边默然矗立的一座复杂城市与其倒影的关系,而无数遭遇如同穿过城市的街道,吹拂过水面的风……总是很容易将倒影变得满是皱纹,波澜不定。
  
  只有永远封冻的水面不受其干扰。结冰的湖上倒影着不变的永恒。
  
  鬼魂只以一种中立而且隐喻的方式的说话。但他仍然曾说:Luke,我的孩子,无论未来变得多么黑暗,你也永远不会孤单。
  
  他们在三天后回到了奥苏斯。Leia肯定已经在尽可能迅速地完成工作,以便回到全息网覆盖的区域与他联络,但是目前为止,Luke仍然需要等待。他降落的时候,新绝地学院所处的时区尚在深夜,一名当晚负责巡逻警戒的绝地武士远远地向Luke致意,没有上前就最高大师带回的“客人”多加询问。
  
  Anakin握着他的手。克隆人的双腿依旧无法承受长时间的行走,在空间站时,Luke租用了医疗中心的轮椅带他抵达了停机坪,再把他放上X-翼。它并没有设计为两座舱,但是在移除了一些辅助武器以及用于装载紧急维生系统的空间后,容纳第二名乘客绰绰有余。这种驾驶习惯的变化多少有些潜在的风险,但是很显然,Luke并不能频繁地前往任意一个新共和国的兵工厂或仓库索要符合T-65 X-翼规格的武器装备。
  
  一路上,Artoo都在紧张地谈论一些鬼魂和僵尸之说,这种时候,它或许会需要Therepeio在它身边以便它来充当英勇无畏的角色。他父亲两次回答了它假装他不存在的嚷嚷,“Artoo,很遗憾,这次不是。”,但是机器人只对此发出更加难以置信的尖叫,就好像是它对此感到愤愤不平。
  
  Luke踩在舷梯上,向他父亲伸出手,给他解除安全带。Anakin抓住他递出的右手借力稳定身体的重心,费力地爬出机舱。即便只是如此的动作,也让他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奥苏斯的北半球临近北回归线的这片山间平原大部分时候都具有怡人的气候,但Luke同意它在夜间沿湖吹来的风仍然带有寒意。
  
  “一只新的手套。”当他父亲气喘吁吁地踩到地面上时,他对那只手说。
  
  Luke抬了抬手,外袍的袖子因此耷拉下去,露出了这只中长手套被遮掩的部分。Luke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这其实已经是一只旧手套,戴了好几年。Anakin所记得是从前他们在恩多上相见时所戴的那一只飞行员手套,它在很久以前就因为磨损严重而被替换了。换了只长手套后,他腕部的断肢旧伤便不那么容易因为风吹或者受冷而疼痛。
  
  在短时间的相处中,他已经发现他父亲的记忆有混乱之处,克隆人的大脑不能很快地容纳下鬼魂带来的庞大记忆对神经元连接和神经环境的改变。这似乎从另一个角度也解决了Luke那种矛盾的困惑——他希望认识他的父亲,但是他们无法谈论过去。Anakin的过去已经相互混淆。
  
  他们穿过装着无数熟睡的年轻学徒的圆顶陋屋,沿着草地走向属于Luke的那一间。Anakin不得不在中途停下脚步,他披着Luke的斗篷,汗水已经湿透了斗篷领口的边缘。
  
  现在是奥苏斯的春末,北侧的群山上积雪的痕迹在Luke此行离开前还尚存一撇,如今已经彻底消失,裸露出山巅灰色的岩石。最早一批开始婚飞的一种本土的会发出冷荧光的鞘翅目昆虫群聚在水源附近的灌木中。原力之中,克隆人微弱的弧光就像是其中一枚缓慢燃烧的萤火,不时闪烁。
  
  他父亲的存在曾经耀如咫尺恒星,在原力中绝不会被忽视,无论精神或物理的距离相距多么遥远(哪怕是在他死去之后)。但是现在,他泯然众人,只如所有包围在他们身边、无处不在的一切平凡的生命一般,若不是Luke得以面对面听他讲出这个事实,并且的确睁大眼睛(张开他在原力中的感知)仔细端瞧,他将无法轻易断定此事。
  
  如今,Anakin身处万物之间,就如同一枚熟悉的星星淹没在浩瀚星河之中。Luke并非不再认得自己的血源家乡,不再认得他,但是众生之数多于海沙,若只是这样放眼望去,他也只能看见汪洋。
  
  从那在夜色中变黑的海面,Luke似乎忽然认出了那道始终笼罩的阴影完整的面貌。“走吧。”Anakin休息够了,黑色的草地上,他继续慢慢地前进。
  
  “父亲。”Luke叫住他,但是答案拥堵在舌尖,无法吐露。同一个过程曾经短暂地也困扰着刚在空间站的病床上醒来的克隆人。原力之中,Luke再次感觉到那种需要,那种渴望——但是这将他和他所有的亲人和朋友连接在一起的感知一再使得他感觉到银河广袤的宽度,感觉到那缓慢转动的星星之间洒落的尘埃中满含的遗憾与阴影。
  
  Anakin回过头来看着他。有许多和他一样暗淡而短暂的光芒流逝在他们身边。
  
  Luke知道他必须得出结论。这个结论中包含的讥讽和恶意是一种单纯的中伤,单纯的疼痛,它不会真正伤到他,不会伤害到他们任何人。“……如果进入了一个原力水平低于原本肉体的新躯壳,而后这个躯壳再被毁灭。”他说,“……由于原力是一种自始至终与生命的生活状态紧密相关的力量,如此一来,就将会削弱这个意识体的能量。然后再到下一次……”
  
  他找到他父亲得太晚了,在此之前,Anakin已经作为“失败品”在纤原体浓度远低于原本的躯体中无数次醒来,再一次又一次死亡。反复失败的代价是Anakin在原力中的存在已变得如此衰微——如芸芸众生一般平淡,他可能无法再将自己的意识在原力中独立保存。
  
  对这个事实感到痛苦是不合情理的,Luke想道。它只是说明了克隆人的身体的再一次死亡将会和所有不具有原力敏感性的普通人将会经历的死亡一样,也和通过与原力相融,暂时保留意识的绝地或西斯的鬼魂最终会抵达的结果一样。Ben早已在数年前消失,真正地与原力同在,而无论Sidious如何挣扎,这个恶意的实验能够告诉他的也只是他能够通过克隆体复活的次数限制,以及他最终也将面对的终结。
  
  ……多么古怪,在两种不同的死亡之间,鬼魂曾经来访而后逝去的区分或许只是他们永远能够做好准备,做好告别后再离去。这样的死亡中没有未尽之事,没有尚未得到谅解的遗憾,没有飞来横祸的剧烈冲击。要想承认自己的幸运是相对容易的——Luke从不抗拒坦诚这点,原力的天赋在他们家族的血脉中始终强盛;但是因此将不具有这种幸运的生活就称为不幸却又未免太过偏颇。
  
  在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会面对的死亡即是如此。
  
  我们所爱的人会在转瞬逝去,没有告别,没有准备,遗憾停留在与之相关的所有记忆中,充满我们的余生……那也是Luke的母亲的死亡。而这并不代表着相对于原力眷顾的幸运,终将经历那种死亡的生活就是一种不幸。
  
  因此……因此,对这个事实感到痛苦是多么不合情理啊……
  
  Luke难以自控地拥抱住他的父亲,用力拥抱,感到泪水在眼中积蓄,很快就翻涌而出。克隆人尚且还是一个几乎只有他一半年纪的年轻人,有一张他从未从历史和过去中见过的他父亲年轻的面庞。这具肉体尽管尚且虚弱,并且伴随着一些由于加速生长带来的不可逆的发育疾病,但是它具有健全的四肢,它能够用自己的肉眼张望万物,能够轻易嗅见花香,能够感觉到雨水,能够听见雷声,能够尝到蜜糖……距离它的死亡还有数年之久。Luke感到自己心中的恐惧、伤痛、欣慰、怀疑与强烈的孤独,感到一切被认为与黑暗面紧密相连的情感潮水般涨落,然而他却不想制止它们。他往深处看,往深处感知,从而也就如同向一口心灵中深井中张望自己的倒影……他的身影是如此孤独,独自徘徊于黑暗的原野上。原本那些陪伴徘徊的光芒都逐一熄灭——总会熄灭。
  
  Anakin回抱着他,克隆人的心脏缓慢而稳定地跳动着,他在呼吸,轻轻挪动着头颅。在Luke的斗篷里变得暖烘烘的发丝柔和地摩擦在他的儿子的脸颊上。
  
  “死亡并不会终结一切,我的孩子。”他父亲告诉他,“你知道的,它从未将我们分离,也永远不会使得我们分离。”
  
  这也是Luke已经懂得的道理,是他一直知晓的教义。是他为自己的心灵寻得了宁静的方式。实际上,一切发生的事情都不是崭新的,也不是未知的。
  
  忽然之间,他决定不再感受太多,不再往深处探寻太多。他将目光从井中抬起。他父亲在他身前看向他,对他微笑。在这个荒芜的、空无一物的世上,从Anakin的神情中,从他父亲的目光里,从那双紧握着他双手的年轻人的手中——他能感受到表达、感受到情感、感受到陪伴,但它们都是如此地缺乏确凿性,它们是模糊的,是只能传达出不全面的心灵的体验,而也只能被不全面地、甚至有所偏差地获得的情报——不再是那样总能够被确信的、敞亮如明镜般的交流(原力的交流)。
  
  他无法了解他的父亲。当Anakin再次死去,他将永远无法了解他。他们不会在原力中再会,亦或是那种再会将会是比生者与死者的距离更远的一次回眸。
  
  又一次的,Luke希望Leia能够在身边,不止是因为她曾经历类似的、但是远比这庞大而残酷的死亡。他并不渴望一个意见,或者是开解。很快,他知道,他也将再次寻找到自己心灵的平静,使得自己能够平和地面对这一切,他不会被这种卑劣的险恶所击倒。
  
  独自死亡,不可知的死亡,从类似于永生的体验中重坠人间,而后再次走向终结。
  
  在收拾出来新的房间前,Luke把自己的卧室让给Anakin,自己则暂时在藏书室角落里的小床上休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他无法入睡,他起身离开房间前确认了Anakin并没有在体验噩梦。
  
  黎明时分,当Ben沿着山坡走来,好奇又有些羞怯地向他问好,紧接着,多半是出于其他学徒的询问以及撺掇,他开口询问最高大师昨晚带回来的客人的身份。他们想知道那是否会是一名新的学徒。
  
  Luke否决了这个猜测,并且告诉他现在他们的客人还不适合接受拜访。
  
  两天之后,Leia和Han在返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他发出了联络,他们在赶来奥苏斯的路上。Luke告诉了他们全部的真相,并且开始试着说服他们将有关他们家族和血缘的一切事实都向Ben说明。
  
  “他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Leia在全息通讯那头看向他的目光锋利如剑,事到如今,她仍然不肯把称谓改为“Anakin”,但Luke也没有什么说服她的意愿。
  
  他父亲的确说了什么,Luke克制着不要在回想起此事时过于夸张地流露出笑意。“没有,这不是他的主意。是我的。”他回答。
  
  Leia看起来并不信服。但是意外的是,最终,Luke发现想要说服Solo夫妇告诉自己的儿子真相并没有他原本以为的那么困难。而究竟他们的辩论是在哪一部分开始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他也拿不定主意。
  
  一天前的早上,Anakin看着山丘之下正在指导那些幼徒进行训练的Ben忽然对他说:“你知道,Obi-Wan最开始用那个化名主要是为了和曼达洛的女公爵约会。”
  
  即便只有几年的时间可供挥霍,但他父亲的记忆仍然会不可避免地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恢复,重新得到规整,重新被归纳到他过往生命——他前世之中的已经流逝过的那些时间之中。
  
  我们失去的东西最后终将以某种形式回到我们身边……而实际上,它们也从未真正离去。
  
  “是吗?”Luke没忍住挑起眉毛,“Kenobi将军,约会?”
  
  “不如我和你妈妈那么顺利。”他父亲说,露出一个微笑。此时此刻,在伤痛也重新回到身边之前,他们仍然可以无限地体验美好的部分。
  
  而即便它们最终到来……无论长夜变得多么黑暗,我们也永远与彼此同在。
  



—THE END—

-今日小裁缝有抄《莱安娜之歌》

-其实我还挺爱看一些哭唧唧的老卢的……(小声)(爹地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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